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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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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又向後退了二十多裏, 撕金蟻這種東西蠻不講理,荒原的生物都很怕它們。溫衡自己也養了一窩撕金蟻,但是說真的,在此之前他從來不知道撕金蟻能變得這麽恐怖。

這群撕金蟻能口中噴出毒液攻擊天上的飛鳥,能幾個成群沈入水中捕捉路過的游魚。鉤蛇孤影的屍體綿延幾百裏, 身軀橫跨了山谷河流, 屍體無論落在了什麽地勢覆雜的地方, 撕金蟻都能爬過去咬下一坨肉來。

這麽可怕的生物, 誰敢上前?

馬鳴心有餘悸:“我們隔壁是山羊族,羊族的一群人在災年的時候聽說撕金蟻的領地裏面水草豐美, 就不顧風險闖入進去。等我們得知情況的時候,哎……真是太慘了。”溫衡弱弱的問道:“都……被咬死了?”

馬鳴哼了一聲:“豈止是咬死了這麽簡單?一地的骸骨啊!幸虧撕金蟻有固定的活動區域, 若是荒原上到處都是撕金蟻,只怕別的生靈都沒有活路了。”

蓮無殤來了興趣:“固定的活動區域?撕金蟻都在哪裏活動?”馬鳴道:“撕金蟻主要集中在東南方向的叢林中, 聽說他們的窩在聖山上。哦,聖山你們不知道是什麽吧?就那裏。”馬鳴指了指荒原中央白雪皚皚的最高山, “那就是我們的聖山。”

馬鳴道:“他們都說撕金蟻受神廟保護, 只要不闖入它們的活動領地,不攻擊它們,就能相安無事。”

蓮無殤看向所謂的聖山:“神廟?”馬鳴道:“在聖山之巔有一座神廟, 神廟中供奉著天道和神靈, 我們這些荒原中的部族每次更換首領的時候,首領就會去神廟祭拜天道獲得認可。”

溫衡豎起大拇指:“壯士,竟敢跑到撕金蟻活動的地盤去。”馬鳴笑哈哈的擺擺手:“我哪裏敢和撕金蟻正面對抗啊。我們只能趁冬天大雪封山的時候進去, 那時候撕金蟻都冬眠了,就是路難走了些,不過要比遇到撕金蟻大軍來的好啊。”

溫衡和馬鳴在樹林中閑聊,蓮無殤若有所思。

馬鳴的部下各個都性格開朗,叢林不是他們經常活動的區域,在這裏急行軍對他們而言有點不適應。但是一旦停下來休憩之後,這群馬就恢覆了本性,他們自由活潑,在樹林間撲騰著翅膀,用額頭上尖尖的獨角互相磨蹭著。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挑釁。

他們展開雙翅站起來的時候優美得就像是一幅幅畫卷,難怪那些人修看到這些美麗的種族會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撲過去摸一摸,就連溫衡都想摸一摸他們矯健的身姿和華麗的翅膀。

夜幕降臨,馬鳴在樹林中一片開闊地帶升起了火堆,潮濕的南方森林中有很多蚊蠅。馬鳴在火堆中添加了一些草藥,頓時火焰中升騰起一股股濃煙,圍在群馬周圍的蚊蠅一哄而散,只敢在周圍嗡嗡嗡的飛舞著。

為什麽不在身上籠罩結界呢?對此馬鳴是這麽解釋的:“我們荒原上面的部族要遵循荒原的規矩,不能因為我們能化形,能用靈氣,就覺得自己比其他的生靈高貴。在荒原上要敬畏每一個種族,哪怕你覺得你能輕易對付他們。若是生出了輕視之心,很有可能會萬劫不覆。”

好有道理的樣子,溫衡默默的對馬鳴拱拱手:“嗯,言之有理。”

也罷,就讓馬鳴他們在岸上被煙火熏,被蚊蟲叮吧。溫衡他們準備沈到水中和墨冽他們匯合去,他們還有心愛的小板車,才不受這種罪。

馬鳴這邊安靜下來了,倒是荒原狼狼千裏他們的隊伍散開了。一只只身形矯健的巨狼三五成群向著叢林深處而去,看樣子是去打獵了。

水族蹲在大河中,墨冽他們在螃蟹背上支起結界在打坐。無論兩邊是熱鬧還是嚴肅,都和他們無關。

溫衡他們回到水族區域中的時候,墨冽睜開了眼睛:“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呆五六天了。”顏培卿道:“我計算了撕金蟻啃噬的速度,要過五六天,這群螞蟻才能離開。”

溫衡道:“可以啊,反正在哪裏不是呆。”越早通過南方的水域,就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到時候千軍萬馬死傷無數,這不是溫衡想要的結果。

這時候,荒原狼所在的森林中亮起了一道紅色的靈光,一陣慘叫劃破夜空:“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溫衡和蓮無殤神識一掃,只見一群巨狼追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修在林中狂奔。溫衡他們對視一眼:“人修?”

墨冽道:“散人,你要救下人修嗎?對狼千裏他們而言,人修只是普通的食物。你若是幹預了,他們說不定會對你有什麽意見。”在荒原上,妖修處於上位,他們對待人修和對待其他的物種沒什麽兩樣。就像在人類的修真界,人修也不把妖修的命當成命一樣。

溫衡微微一笑:“就看他的造化吧。”

群狼將人修逼到了河岸邊,人修向著撕金蟻的方向跑了一陣,很快就陷入了四面困難的境地。向前有撕金蟻,向後有狼群,左邊是一群看熱鬧的水族,右邊還是綠著雙眼的狼群。

人修慌亂之中神識亂放,他竟然神奇的看到了螃蟹背上的溫衡和蓮無殤。人修嗷嗷的喊了起來:“太子,軒轅太子救命啊!”

正在喝茶的溫衡一口水噴了出來,這又是他的哪個倒黴部下??

溫衡看了看蓮無殤:“救?”蓮無殤點頭:“嗯。”說完這話之後,兩人的身形猛地落到了那人修面前擋住了巨狼。

狼千裏從森林中走了出來,他化成了原形,他的本體是一頭高達三丈的巨狼,全身的皮毛呈現灰白色,雙眼像是兩個巨大的夜明珠在黑暗中非常滲人。狼千裏呲牙:“人修,不要多管閑事!這人鬼鬼祟祟跟著我們一路,一定是敵方派來的探子!”

聞言那狼狽不堪的人修嗷的一聲跪在地上抱住了溫衡的大腿:“太子!!我是東方鬼帝蔡郁壘!雖然您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您啊!求求您救救我吧!”

溫衡嘴角抽抽:“蔡郁壘?”蔡郁壘嗷的一聲嚎出了聲:“這是我最後一個義骸了,被吃完了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義骸能用了!沒有義骸我在這裏會散掉的!”

溫衡想要安撫的摸摸蔡郁壘的頭發,結果他的手楞是沒能摸下去,這特麽……也太臟了吧?這頭發幾百年沒洗了吧?都成一團破布了!

算了,還是處理好狼千裏這邊的事情吧,溫衡正在斟酌想要說的話,就見狼千裏上下打量著溫衡:“……”溫衡尷尬的拱拱手:“狼首領,能否看在溫某的面子上放了這人?”

溫衡覺得這話說出來就和廢話沒什麽兩樣,就憑狼千裏對人修的厭惡,狼千裏多半會懟一句:“你算什麽東西!”可是狼千裏卻底下了頭:“太子,您有這個面子。”

溫衡驚到了,他這張臉到底怎麽了?能刷臉的嗎?現在開始進入太子附體模式了嗎?

蔡郁壘終於把自己拾掇拾掇變得人模狗樣了,他的義骸是個圓臉凸肚皮的胖大叔,他不好意思的走到溫衡面前跪下:“多謝太子賞賜衣服。”溫衡的衣服穿在溫衡身上顯得他身長玉立,可是穿在蔡郁壘身上,蔡郁壘就像是個黑色的油桶。溫衡看著他這體型,一度懷疑狼千裏他們盯上他是因為他太圓了,目標太明顯了。

馬鳴和狼千裏也在,馬鳴激動的滿臉通紅:“我就說我第一眼見到溫大人就覺得眼熟!原來我在神廟裏面看到過您的雕像!您的傳聞我們都聽說過,您是仙界最仁善的軒轅太子!我們荒原的部族都知道您!”

溫衡壓力山大,他只能老實的說道:“其實我遇到了一些事,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狼千裏沈聲道:“軒轅太子在萬年前曾經來到過荒原,因為軒轅太子,混亂的荒原局勢才能穩定下來。為了感謝您,荒原的妖修們在神廟中為您修建了神像。說起來,軒轅太子您來到荒原的時候,我還是個剛出生的狼崽子。是您保護了我們草原狼一族。”

溫衡頭上冷汗潺潺而下,他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他就是那個借著軒轅衡權勢的狐貍,明明這些事情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是他做的,可是這群妖修都將功德記到了他的頭上。感覺自己是個卑鄙無恥玩弄妖修感情的混蛋。

溫衡道:“都別客氣了,你們不要把我當成軒轅衡,我早已不是他。我是溫衡,和軒轅太子相比,我是個微不足道的人。”聽到這話,馬鳴他們都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看著溫衡。溫衡不得不無視他們的目光,他轉頭看向蔡郁壘。

“鬼帝,你怎麽會在這裏?蕭厲一直在找你。”溫衡這麽問了之後,蔡郁壘委屈的都快哭了:“此事說來話長。”

“不急不急,反正時間很長,我們可以慢慢說。”溫衡說道,“我想首領們也很想知道你的故事。”

蔡郁壘嘆了一口氣:“這事說起來,是一萬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們幽冥界還沒有與上界斷交,有一日荒原太阿到了我們的閻羅殿,我們四大鬼帝聯手都沒能制服太阿。太阿在閻羅殿大鬧一番,很多惡鬼趁機從傳送通道中溜了出去,幽冥界兵荒馬亂,太阿最後還陽,回到了荒原。

慌亂過後,我們的酆都印就消失了。酆都印對幽冥界至關重要,那時候蕭厲閻君剛上任,酆都印丟失事關重大,閻君便命令我來到人間來尋找酆都印。

我拿著那日從幽冥界逃走的惡鬼清單逐一尋找,將逃出去的那些惡鬼都重新壓入幽冥,但是這些惡鬼都沒有見過酆都印。我思來想去,覺得酆都印很有可能在荒原。我便來到了荒原想要尋找酆都印的下落,可是太阿極為謹慎,我一直沒能找到破綻。

本來想回到幽冥界去和閻君匯報情況,可是……我這人貪杯誤事了。我落入了混沌海,身上的東西被海水全部卷走。上界和幽冥界的通道斷裂開來,我又失去了信物。我在混沌海上漂流了數月,最終還是到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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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度到了荒原上面的蔡郁壘太慘了,他不在是能斷人生死的鬼帝,而成了一個縮在義骸中煢煢孑立的漂泊者。蔡郁壘唏噓道:“荒原上求生何其艱難,這些年我在荒原各部之間流轉,想要求一線生機,也想找到酆都印。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這麽久。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有酆都印的消息,這時候我突然看到了太阿手下出現了妖兵!酆都印能調用亡靈,這事知道的人很少,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太阿那些紅色的妖兵都是亡魂,或者說是異界的士兵,本來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看到這些妖兵,我就知道酆都印在太阿手中。

可是太阿奸詐狡猾強大,他手下的妖修無比強大,我根本無法靠近。我一直潛伏在北境希望能將酆都印拿出來,但是試了那麽多次,卻沒有一次能成功,還將自己搞成了這般模樣。

前些日子,太阿和兩頭不知名的妖獸打鬥,打鬥情況實在駭人,我本想靠近查看,卻心有餘力不足。太阿沒了消息,他的那些妖兵也沒了動靜,這時候我發現太阿的那些妖兵歸於鴻蜈麾下了!看來酆都印已經從太阿手中轉移到鴻蜈手中了。

我便從北境趕來,結果就看到鴻蜈在召集兵力要攻打太阿。我是幽冥界的人,上界就算血流成河,也和我沒什麽關系。我盯著太阿的營地數月,終於有一天發現了酆都印的蹤跡!

我循著酆都印的氣息一路追蹤,不料今日被狼群追捕。若不是遇到太子,我的小命就完了!”蔡郁壘心有餘悸,可是眾人聽完了之後一頭霧水。

溫衡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卻說不上來。好在蓮無殤出馬了:“酆都印能召喚妖兵?這事太阿和鴻蜈都知道?”蔡郁壘點點頭:“是的,都知道。只是被他們不懂真正的召喚之術,召喚出來的妖兵只能聽從最簡單的命令。這些妖兵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卻不能為他們所用。”

墨冽皺眉:“我來分析一下,是不是鴻蜈覺得太阿強大就是因為這些妖兵的關系,所以他派人將酆都印偷了出來。可是他用了之後覺得酆都印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強大,對他而言沒有什麽作用,所以就將酆都印交給作前鋒的水族。另一邊太阿丟失了酆都印,必定會震怒,到時候看到拿著酆都印的水族,必將大怒。”

顏培卿說道:“所以從一開始,鴻蜈就沒有想著讓任何人有機會做河網中的霸主,他只想一人獨吞荒原。”名義上是聯合了水軍去攻打太阿,其實是想等水族和太阿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好作收漁翁之利。

馬鳴和狼千裏背後直冒冷汗:“鴻蜈讓我們在旁邊輔助,是不是也想把我們一網打盡?”說完這話之後,馬鳴嘀咕著:“沒道理啊,我們馬族吃草,又不和蜈蚣搶糧食。”

狼千裏沈聲說道:“馬吃草,可是蜈蚣可以吃馬。”聽狼千裏這麽一說,馬鳴面色都變了:“這個狗日的,我們對他難道還不夠忠心嗎?”狼千裏淡淡的說道:“你們連種族都不同,他會相信你的忠心嗎?”

狼千裏道:“我一直知道鴻蜈太阿都不是善類,我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善類,我只想等他們打完了能回到西北的山巒上去帶著族人捕獵。可是若是他們連這點希望都要剝奪,我就不幹了。”

一直在旁邊不出聲的鯤頡也跟著說了一句話:“我原以為自己和鴻蜈下了一場棋,卻不料我們都是他的棋子。”鯤頡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其實鉤蛇待他還不錯,他就是為了心裏的那點念想背叛了鉤蛇。背叛鉤蛇,他不後悔,他後悔的是看錯了人,落得現在這番境地只能怪自己瞎。

眼看三族的士氣越來越低,有了一種就地解散的感覺。溫衡這時候提醒道:“若是現在回去,你們能保證全身而退嗎?”聽到這話馬鳴和狼千裏面色一凝。馬鳴掙紮道:“在我來的同時,鴻蜈派出了他的人去了東方草原,說幫我照顧族人,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

狼千裏道:“他也是這麽對我們的族人的。”

墨冽沈聲道:“他沒有這麽對付我們水族。”顏培卿道:“只怕我們前腳離開,後腳他就派出自己的人去了鉤蛇的行宮了吧?”

墨冽想了想,河網中能打的想要打的都跟著自己出來了,留下的都是些膽小怕事的。就算鴻蜈真的占了鉤蛇的行宮,他們也不會做什麽。

墨冽嗤笑了一聲:“沒想到,小小的一只蜈蚣竟然將這麽多妖修玩弄在股掌之中。”若不是蔡郁壘說了酆都印的事,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呢。

溫衡問道:“你們現在想要怎麽辦?”就他們三個種族想要反鴻蜈有點困難,何況還有那麽多被鴻蜈許下的承諾誆騙的種族到現在都在為鴻蜈賣命。

蔡郁壘嘆道:“我只想拿到酆都印回幽冥界,幽冥界現在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蔡郁壘的話沒能激起別人的認同,馬鳴他們在此之前連酆都印是什麽都不清楚。

馬鳴道:“我想帶著我的族人去西邊的草原生活。”狼千裏道:“我想帶著族人去北境生活,不被太阿和鴻蜈他們欺辱。”鯤頡道:“我想不被人欺負。”

墨冽和顏培卿沒說話,他們只看向溫衡。這時候蔡郁壘也狐疑的看向了溫衡:“說起來,太子您不是已經隕落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荒原上?”溫衡笑道:“想知道這事?回去問蕭厲去。”

蔡郁壘委屈的縮在旁邊嘀咕著:“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他的幸運骰子丟了,他的寶葫蘆丟了,義骸破破爛爛快支撐不住了,酆都印還下落不明。蔡郁壘憋了一眼的淚:“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在蔡郁壘抹淚的這個時候,三族的首領竟然快速的交換了意見。溫衡一擡頭就看到一群人滿眼是亮光看著自己:“太子,您說怎麽辦?”

溫衡嘴角抽抽,他只能看向了自己最強大的支援蓮無殤:“無殤,怎麽辦?”

蓮無殤很有調理:“荒原的事情也不能置之不理,總之,一件一件的解決吧。我們三族肯定不能和太阿或者鴻蜈抗衡,現在只能順著河網繼續走下去,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機。至於蔡鬼帝和酆都印的事,這個好辦。把酆都印給他,讓他回幽冥界。”

蔡郁壘猛地從地上蹦起來:“酆都印?你是說酆都印嗎?!酆都印在太子這裏嗎?!哦!太子,您太偉大了,您一出來就找到了酆都印,我愛您!”溫衡嘴角抽抽:“難以想象,你竟然和杜子仁還有趙文和他們是同僚。”這性格也差得太多了吧?

溫衡打開了靈獸袋想要掏出酆都印,結果酆都印沒掏出,卻被鶴寒叼住了手指頭。小貓一樣的鶴寒憤怒的喵著,一邊兇著溫衡,一邊四肢扒在酆都印的紅綢上。

蓮無殤解開了鶴寒的禁言術,他問道:“鶴寒,我之前一直想問你,為什麽你要找酆都印?”鶴寒哼了一聲奶聲奶氣道:“你們都是騙子,我不會相信你們。之前還說將酆都印給我,現在竟然要把酆都印交給這個人。我不交,要殺頭點地,酆都印絕不交!”

蓮無殤道:“你一點都不想知道你以前經歷了什麽嗎?”聽到蓮無殤的話,鶴寒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他眼中出現了哀傷:“我覺得我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蓮無殤道:“作為交換,我們告訴你,你之前做了什麽,你告訴我們,你為什麽要酆都印?”

鶴寒圓圓的蹲在酆都印上:“從我在荒原上醒過來,我就是獨自一人。這些年我總覺得我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我總是想不起來。我聽說神廟中有神明,能實現人的心願。於是我數月前就去了神廟中祈願,希望我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正在祈願的時候,突然有一副手甲重天而降,這幅手甲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制一樣。”說起手甲這兩個字,鶴寒突然狠狠的挖了溫衡兩眼,這兩個混蛋竟然把他的手甲給打散了。

可是溫衡和蓮無殤就當什麽都沒看到一樣,鶴寒氣呼呼的說道:“我從神廟中走出來,就遇到了鴻蜈,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荒原的霸主之一。他見我得了手甲便上來對我攀談,然後告訴我說,太阿那裏有一方印臺,得到了酆都印就能變得強大,神廟中的神明便能讓我想起所有的事。

他告訴我太阿的位置,給我定制了計劃。什麽時候出擊,什麽時候回來,會經過哪些暗哨和埋伏,他都說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他說,等我得到酆都印用完之後,酆都印需要讓他用一下。我覺得可行,於是就按照他說的去做了。

我九死一生從太阿的身邊偷走了酆都印,趕到了和鴻蜈約定好的地方。可是等待我的不是送我去神廟的人,而是差點要了我命的人。”

鶴寒立起身體,他兩只爪子扒拉了一下肚皮上的毛,只見在他的肋骨間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這道傷口幾乎橫貫了鶴寒的身體,可以想象當時的鶴寒遭受了多麽狠毒的攻擊。

鶴寒呵了一聲:“我命大,撿回了一條命。從那之後我就隱藏在鴻蜈的陣營周圍,直到我再度看到了酆都印。我一定要得到酆都印,我要去神廟中找回我的記憶,在我找回記憶之前,誰都別想從我手裏搶走酆都印。”

鶴寒霸道的占著酆都印,他脖子上系著鈴鐺,歪頭歪腦的說著威脅的話,可是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蓮無殤道:“蔡鬼帝,在你帶著酆都印回幽冥界之前,你先陪鶴寒去一趟聖山上的神殿了了他的心願。”蔡郁壘樂滋滋的點頭:“好好好!”可是他很快就遲疑了:“可是酆都印只能召喚異界的死魂,不太可能會讓人想起以前的記憶吧?”

鶴寒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要騙人,剛剛還說要告訴我以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就把我打發走了……”蓮無殤袖中彈出一粒留影石:“等你到了神殿,用了酆都印不起作用之後再看。”

鶴寒扒拉著留影石:“為什麽不讓我現在看?”蓮無殤道:“你若是現在看也可以,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

溫衡偷偷的問蓮無殤:“那是什麽?”蓮無殤道:“鶴寒和溫豹的一些記錄,不知道能不能幫助他。”鶴寒為了溫豹而死,這足夠證明溫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了。

鶴寒心滿意足的舔舔爪子:“這還差不多。”蔡郁壘看著梗在他們和聖山之間的撕金蟻大軍嘆道:“若是我的幸運骰子還在就好了,只要投擲一下,心中想要去哪裏,就能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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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奇道:“還有這樣的靈寶?”蓮無殤道:“大約是某種空間系的靈寶,就像是個隨時能建立通道的傳送陣,上古時期這樣的靈寶很流行。”

蔡郁壘嘆道:“是啊是啊,我的那副骰子顏色鮮紅,是所有的幸運骰子中的上品,傳送起來又快又穩,可惜被我弄丟了。”蔡郁壘剛說完這話,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對精致的骰子。

蔡郁壘雙眼猛地睜大,他抖著手去拿那一對骰子:“我的……幸運骰子!”溫衡笑道:“我們在二十層的便宜坊找到的,賣骰子的人說這是鬼帝用過的骰子。我當時覺精致就買下來了,沒想到這真是你的東西,拿去吧。”

蔡郁壘……感動的哇哇大哭,他一把抱住了溫衡涕淚交加:“太子,太子你真是太好了!我謝謝你!等我回到幽冥界,我天天給你燒香,燒最大份的香!”

溫衡幽幽道:“我覺得,等你回到幽冥界,一定會嚇一跳。”幽冥界這段時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蔡郁壘說不定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蔡郁壘一手托著酆都印,一手捏著幸運骰子,鶴寒蹲在他的肩膀上。蔡郁壘感激的說道:“太子,多謝您。等我把事情都做好了,我一定來找您,當面感謝您!”鶴寒道:“你們最好不要騙我,不然等我回來,有你們好看。”

幸運骰子落在了海蟹的背上,一陣紅色的靈光閃動,面前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旋渦。蔡郁壘帶著鶴寒激動的跳到了旋渦中,等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旋渦也消失了。

溫衡嘀咕道:“這靈寶還真方便啊”。剩下來的人大眼瞪小眼看向溫衡,墨冽道:“散人,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溫衡道:“等撕金蟻們散開之後按照原定計劃前進。”他們現在還在南方森林之中,這裏還是鴻蜈的地盤,在這裏一旦有異動就很容易被鴻蜈發覺。

正說著,馬鳴的部下遠遠的飛了過來,而狼千裏的部下在前方的山頭上悠長的嚎叫了起來。狼千裏面色一變:“撕金蟻向著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蓮無殤道:“馬族和狼族到水族背上來,我們向後再退十裏。”水流是個好東西,能隔絕很多氣息。撕金蟻雖然能靠著身軀攜帶一些空氣進入水中,可是不能待得太長久。

聽到蓮無殤的話,兩邊的妖修立刻行動。溫衡他們腳下的螃蟹變得更大了些,等岸上兩個種族的妖修都上了蟹背之後。螃蟹身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結界,然後緩緩地沈入了水下。

溫衡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神識正向著他的方向探來,幸虧螃蟹沈的快,後退的也快,神識才沒有捕捉到他們。

等眾人再浮出水面,已經是五日之後的下午了,這時候鉤蛇的身軀已經變成了白色的骸骨。撕金蟻大軍此時也撤了,說來奇怪,那麽多的撕金蟻從哪裏冒出來的呢?他們又去了哪裏呢?難道真的藏在了聖山中?聖山上看起來冰天雪地的,這些螞蟻不會凍死嗎?

在原地停止了五日之後,這群人終於向著原本的線路前進了。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就是在經過鉤蛇的骸骨附近的時候,眾人都沈默了。數日前還無比強悍的水中霸主,現在已經成了山林間的白骨。

用不了多久,他的骸骨會斷裂開來,有些被沖走,有些被埋在地下,有些裸露在外面最終長出了青苔……鉤蛇孤影的名字會慢慢的被人淡忘,直到最後這個名字再也不會出現。

孤影是大妖怪,他的下場不過如此,何況他們這些還不如孤影的人呢?

過了孤影的骸骨向前五十多裏,眾人就從南方的主要河流轉向了支流。支流狹小,螃蟹的身軀變小,水族的妖兵們怨聲載道。眾人的士氣低迷,若是說有什麽好事的話,就是三個種族的族人配合挺好的。

轉入支流之後,水流的速度明顯的放緩了,岸邊也不像先前那邊都是森林,這裏有和緩的丘陵,能看到岸邊的動物警覺的吃草或者覓食。偶爾還會聽到小鳥的叫聲傳來,只不過叫上幾聲之後,小鳥就閉嘴不叫了。

溫衡不免好奇的問馬鳴:“馬鳴,為什麽荒原沒有羽族?”馬鳴笑道:“羽族曾經有啊,羽族的妖修多半都是瑞獸,都去了條件更好的仙界去了。剩下的羽族多半都不能化形,加上羽族能吃蜈蚣之類的昆蟲,引起了鴻蜈的不滿。荒原上面很多羽族都被鴻蜈滅了,現在留下來的一些羽族都是以草籽果實為生的,對蜈蚣之類構不成傷害。”

溫衡道:“這不行啊,若是一個地方沒有不能控制昆蟲的鳥兒,那這個地方就要亂了啊。你們這裏一定經常發生蟲災。”馬鳴頭痛道:“可不是麽,一會兒發生蝗災,一會兒又是毛蟲災,最麻煩的是那個黑翅金尾深淵蝶,那玩意的幼蟲太煩了。就最近我們東方草原上還在鬧蟲災。那個蟲子多的啊,沒法下腳!我們好幾片草場都被吃光了,太煩人了,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溫衡笑道:“你們需要一只金烏。”馬鳴哈哈笑著:“散人你可別鬧了,金烏那麽尊貴的鳥兒會到荒原上面來幫我們捉蟲?”

溫衡說道:“你放心,若是我能出荒原,我會讓人來幫你們捉蟲的。”馬鳴也就客套道:“那行,我就指望散人啦。你可要快點讓金烏來捉蟲,不然蟲都把我們的草場啃完了啊!”

沿著支流走了兩天之後,他們進入了東部平原。東方的兩條河流有一條是橫向流淌的,順著這條河流走上十幾日就能到北方了。進入東方之後,氣溫明顯的低了,若是到了北方只怕墨冽帶來的這群熱帶魚都要趴窩。

在東方河流走了五天之後,魚群的士氣已經到了萎靡不振的地步了。大螃蟹不想爬了,它蹲在河道中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兩只大大的眼睛豎起來:“我想回家了。我不想去北境了。”

螃蟹後面的那些鯊魚海鰻之類的也有同樣的反應,出征的時候有多雄赳赳氣昂昂,現在就有多挫。溫衡看到一條鯊魚啃著海魚幹在哭:“我一定是腦抽了,我為什麽不能好好的呆在海裏?我討厭這裏的水,一股子泥沙味。我不喜歡這裏的魚,又瘦又是刺,我想要……回家。”

鯤頡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好幾次都露出了疲態化成了原形趴在螃蟹身上。幸虧螃蟹足夠大,才能支撐他的軀體。鯤頡苦笑著:“我真是……自討苦吃,以後我會好好的呆在海裏的。”竟然幻想著做河網中的霸主,可是就連淡水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進入東方平原之後,最開心的就是馬鳴他們了。成群結隊的馬群在平原上飛奔,那姿態真是太美麗了。溫衡還挺有心情的上岸了,他和蓮無殤兩個騎上了不能化形的天馬,還在天上飛了幾圈,兩人愜意極了。

墨冽哭笑不得:“散人這樣子根本就不像來打仗。”顏培卿道:“千機散人根本就不期待戰爭,說真的,看著他們這麽幸福,我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

這時候水中的螃蟹突然驚慌失措的舉起了大鉗子:“敵襲!!敵襲!!”三族連忙擺出了防禦的架勢,只見遠方的水面魚群激動的跳躍,有些都蹦跶到岸邊了。水中像是有非常可怕的東西沖了過來,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水中的海族兩股戰戰正在發抖。

沒想到首先打過來的敵人竟然不是岸上的種族,而是水中的種族!墨冽擺好了防禦的陣法,他和顏培卿站在大軍之前蓄勢待發。不遠處的水域中出現了什麽東西,暗紅色的長條的,像是龍形,但是又和龍的形狀不一樣。

墨冽的神色越來越奇怪,顏培卿也皺起眉:“這是個……什麽東西?”

溫衡他們站在墨冽身邊,只覺得沖過來的東西氣息無比的熟悉。這時候那東西已經殺到了眾人面前,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一條暗紅色的小龍,他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的,前爪上面抓著一個黑色的碗。

顏培卿對墨冽說道:“你同類?”墨冽遲疑道:“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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